1.
Orli:
我本来不想与你深入探讨这个问题。你太年轻了,你是一朵娇嫩的花,那宝贵晶莹的露珠都还没掉落叶子。虽然你曾讲过你十几岁以前的生活,听起来算不上悲惨,但绝对比不上普通小孩幸福。你与我比起来还差得很远——我不是单单指见识和学识,还有许多事情,那毕竟是二十年,二十年的岁月!Orli,二十年足够使绿洲变成荒漠,甚至王朝的更迭,倘若一个人足够殷勤,他可以从平民变成将军,也可以从穷人变成百万富翁,姑娘能从风华正茂到徐娘半老,孩童能从无知稚儿到英俊青年。
我从不歧视任何人,你知道的,但是我会有心里丈量他们的权利。我所厌恶的不与之交往,我所不推崇的避之不及。
至于你,你不是例外,也是例外。孩子,我对每一个年轻人都尽量温和可亲,他们往往也对我报以孺慕之情,所以从我们建立关系的开始来看,你不是例外;而之后,你却像一团无可抗拒的火苗,在新西兰广袤无垠的天地间无所畏惧地朝我扑面而来,我必须告诉你实话,我怕火光烫伤我的手指,可我也怕火光离我而去……
我思索良久,决定和你谈谈。你说你爱我,那么你究竟爱我身上的哪一点特质?倘若你回答“爱不需要理由”——哈,孩子,让我告诉你,我二十岁的时候也轻狂地这样觉得。我不仅觉得我能爱所有事物,还能使它们都爱我。
我也做过疯狂追求一个女孩(或者男孩)的事。我为此几天不睡觉,只为了写一首癫狂的不知所云的歌词;我爬山,带着十几公斤重的护具,只为了给她(他)一个惊喜。
可到头来你看看我:一个年过四十岁的老男人,离异,独居,还带着一个儿子,你就知道我对于爱情已经很久没有过属意和幻想,甚至性都很少提起。
但我不是个苦行僧,Orli,所以在你向我热烈地靠近时,我不可避免地动摇了,我灵魂深处升起抑制不住的想要拥有你的渴望。
你不该妄自菲薄、你也不是很妄自菲薄——你知道你的脸蛋有多美丽、躯体有多迷人对吧?不然你怎么会在众多影迷面前如此淡定?想必你在学校里就已经喜欢了这样的追捧,而我只是表面上没有臣服于你的一个异教徒,难道不是吗?
抱歉,我似乎开始胡言乱语了,因为在动笔前我在小酒馆里喝了两杯白兰地,还有一扎黄油啤酒,酒精开始在我的血管里随意地来去,它们弄糊涂我的大脑和思维……
我不能否认我爱你这个事实,真的,就算我用嘴巴否认它,它会从我的画里、诗里、眼睛里、呼吸里透露出来。尽管还没人认出它来,但它确实存在,而且存在良久,还将持续存在下去。
但我很少表现出来,并且曾经抗拒过它,我想这也是使那个年轻Orli<young Orli>所恼怒和愤恨的。孩子,我偶尔也剧烈地动摇我所坚持之信念——所以我们曾在一起,短暂而快乐的时光,作为我人生后半段地开始。之后,分分合合,像两颗不稳定的星星,我总觉得我们在崩溃的边缘……
Orli,你之所以在二十岁时轻易地、深刻地爱上我,只是因为刚出栅栏的小羊羔具有天生的“印刻现象”,我对你如父如兄、亦师亦友,我因为对你的喜爱而毫无保留地教导你。我一直在想,假如你推迟了遇到我的时间、改换认识我的处境,你还会这么坚定不移地向我宣告你的爱么?我不知道,我不确定,我没有信心,你也没有。*
孩子,人类从出生到成长到年老,我们的心灵是一个逐渐强大的过程;而爱是在某一时刻抛弃自我的过程。自我愈发强大,则愈难舍弃。所以请不要太怨恨我(我想你也不会,不是自大,而是对你的爱有足够信心),因为我已经武装自己的心太久,在你出生时就已经开始给它学着加上盔甲、使它免受痛苦了。
写的太多,我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。我讨厌白兰地。
你真挚的,
Viggo
*Orlando在回信中说,“去你的,你这个骨子里狂妄自大的不羁的老混蛋,你凭什么来断论我的思想?我在宣称爱上你之前谈过恋爱,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!Fuck You!Viggo Mortensen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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